妻子为给儿子治病去省城求医,三年之后传来的却是她的死讯。
此时,儿子久病难医,只剩半个月了。
最后一次输血前,他在小本子上写希望能在家看一次电视。
我没日没夜在厂里加班,终于凑够了买电视机的钱。
带他进城买电视机的那天,一个女人牵着孩子进来,指着最后那台电视机说要出二十倍价格买下来。
那道熟悉的嗓音我不会忘,正是我失踪三年的妻子。
.她没认出我和儿子。
这倒也正常,为了给小满买药,我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攒钱。
而小满疾病缠身,也和我一样瘦脱了相。
店员为难的看向周穗安,解释道,“女士,这台电视已经被定下来了,如果您要买可以去找那位先生商议。”
周穗安牵着的小男孩愤愤不平地说,“妈妈!
咱们家里什么都有了,现在就差电视了,上个星期你就答应我要买回家的!”
周穗安带着墨镜,口气之间满是施舍。
“开个价吧,这电视机我孩子必须要得到,两千够不够?”
我的心陡然一凉。
当年她带着家里全部积蓄去省城为小满治病,一去便三年未归,传来的也只有她的死讯。
整整三年,我没日没夜加班挣钱,只为给小满买特效药。
可小满还是没及时动手术,只剩下半月的时间。
她现在随手一掷便是两千块钱,用来给另外一个孩子买电视机。
两千,都够小满的手术费让他能延长段寿命了。
小满拉了拉我的手,费力地笑着说,“爸爸,要不然就卖给他们吧,我已经看到电视机是什么样子了,不用买回家了。”
他向来懂事,来前就心疼我说了好几次不买电视机了。
看着他消瘦的脸,我怎忍心断掉他最后的念想。
“不行,这台电视我必须带回去。”
她牵着的孩子哭闹了起来,“妈妈!
你答应了我的!
怎么说话不算话呢!
肯定是他们嫌钱不够!
这种穷人最贪婪了!”
周穗安连忙哄着他,轻声安抚,“好啦知知,妈妈肯定给你买回家。”
她摘下墨镜,投来一道鄙夷的眼光,讽刺道,“看你这孩子也活不久了,买个电视机回去也是浪费,不如卖给我,你还能从我这儿赚点钱带他过点好日子。”
我手心攥紧,悲痛欲绝的注视着她。
小满也是她的孩子,她怎么能对他说出短命这种话来。
小满激动不已地攥住我的衣角,怯声问,“爸爸!
她长得好像妈妈啊!”
我想要否认,话还没说先被周穗安嘲讽的打断。
“谁是你妈妈?
别看着我有钱就乱认妈,我最讨厌你们这种贪得无厌的穷人,到底要多少钱直接开价!”
我讥讽的扯了扯唇,看着疯狂点头的小满回答。
“好啊,那多谢周小姐了,六千吧。”
那是她离家时带走的所有钱。
她冷哼了一声,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厌恶,将精致的包包拉开甩钱出来。
钱差点扔到我脸上时,她愣了片刻忽然问,“你怎么知道我姓周?
我看你有点眼熟,你是......”她的话还没说完,就被一道男声打断。
“穗安,电视机还没买到吗?”
2.陆遇之的视线定格在我身上,嘴边噙着得意的笑。
“这么会有人这么不长眼,竟然敢抢我儿子的电视!”
原来那是他的儿子。
陆遇之从前是村里的医生,三年前周穗安离开之后,他也不见了踪迹。
现在看来,原来是周穗安带着他一起离开了。
周穗安无心再想刚才的问题,直接将钱砸到了我脸上,轻蔑地看着我和小满说,“两个贪财的穷酸玩意而已,已经搞定了。
知知,走,咱们回家!”
陆知牵着她的手,对着小满做了个鬼脸骂道,“短命鬼!
电视机是我喽!”
我蹲下身子,迟缓地捡起地上的钱。
忽然,一只脚重重地踩上了我的手背,陆遇之嘲讽地笑道,“延声哥,好久不见,你怎么会突然进城来呢,不会是觉得小满快死了,要来见见穗安吧?”
他的笑容中藏着威胁与冷意。
小满抓着他的脚要他挪开,嘶吼道,“不准碰我爸爸!
把你的脚拿开!”
陆遇之丝毫不惧,将脚移开又重重踩住小满的脚。
“一个没有母亲的野种,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这种话?
陈延声,我都已经把穗安的死亡报告送到村里给你了,你怎么还是不死心?!”
我愤然推开他,将小满护在怀中,迟缓的顿悟他的意思。
周穗安的死亡报告是他伪造的!
那周穗安不认识我,是不是也和他有关系......他得意一笑,嫌恶地在地板上搓了好几次鞋底。
“没错,是我将你和你儿子的死亡报告交给了穗安,现在在她眼中你们已经死了!”
“就算你们站在他们面前,她也不会认出你们来。
所以,收起那些痴心妄想赶紧滚回村去!”
撂下话,他大摇大摆向那辆昂贵的小轿车走去。
看着车内的周穗安,我心中酸涩。
车内的她正捧着一本故事书,在给陆知讲故事。
陆遇之上车,一只手搂着周穗安,一只手抱着陆知。
简直幸福得有些刺眼。
活到现在,我和小满都只坐过进城的大巴。
还为了省钱,步行了十几公里实在走不动了才肯坐车前来。
小轿车,我和小满从不敢肖想。
我冲了过去,想要告诉她,小满是她的儿子!
可还未开口,她的冷眼就投来过来,不耐烦地问,“你没完了是吧?
六千已经给你了,还想怎样?!”
“赶紧带着你那短命鬼儿子走远点,别把病气传染到我孩子身上了!”